阿水娘的突然出現,還有她的錚錚話語,使眾人一下子驚醒了。是啊,身材瘦削矮小,不一定就是手無縛雞之力!更何況,蘇長起一縱可以上天,一舉可以舉起幾百斤石碾子!更,更何況,他已經用鋤頭當眾鋤死了李嬤嬤!可不就是罪該萬死、人人得而誅之的殺人犯?!
大堂上立刻騷動起來。有人發出尖銳、淒厲的叫喊聲。原來是衙役上前拉扯、毆打阿水娘。曲琅、鄧三勇、鳳恒、葉恭等人哪裡肯依,立刻蜂擁而上,和衙役拉扯、揪鬥起來。阿水娘還據理力爭叫喊道“蘇長起打遍整個積福巷,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府衙堵塞言路,為凶犯開脫,我們冤屈!我們不服!”
“啪”地一聲,陶敏再次拍響了驚堂木。他氣得臉色通紅,叫喊道“咆哮公堂,全部杖責二十!”
“誰敢!”劉希大喝一聲,對著那些衙役怒道,“我看誰敢放肆!”
劉希擔任殿州通判多年,頗有威名。這一吼,當下鎮住了那些衙役。他們趕緊放了阿水娘等人,乖乖站到一旁。
“知府大人,這可是殿州的知府大堂!知府杖責,衙役毆打,這是要閉塞言路,製造冤案嗎?”劉希頓了一下,繼續道“更何況,今日是知府大人大開衙門,歡迎百姓聽審,你們有什麼理由強行杖責、毆打百姓?就因為他們說了真話,抱怨叫屈嗎?真是膽大妄為,膽大包天!”
劉希的話誰敢吱聲?就連陶敏也一時熄了火。可是,他和兒子陶榮好不容易帶起來的節奏,就這樣被阿水娘,這個自己曾經準備為她上奏請表的女人給打破了,豈能不恨?!當下起了秋後算賬的狠毒心腸。
劉希掃視了一下大堂。好半天,大堂才逐漸安靜下來。
劉希走到阿水娘和曲琅跟前,把他們扶了起來,和顏悅色地道“各位,本官乃是殿州通判劉希,是這殿州知府的一府副職!管的事情中,就有訴訟聽斷!幾位若有冤情,或者要狀告蘇長起等人,這堂過後,你們儘管來找我!本官定會為你們做主!”他誠懇地道“可是,咱們現在審理案件,希望你們耐心等候,不要節外生枝,如何?”
阿水娘等人聽了,頻頻點頭道“大人如此寬厚仁愛,咱們也是通情達理的!”
劉希回過頭,對記錄的書吏道“你們彆忘了記下,積福巷居民控告,那蘇長起雖然身材瘦削矮小,卻是一縱可以上天,一舉可以舉起數百斤石碾子,是個武藝超群、極度危險的殺人犯!他還經常毆打積福巷的居民和街坊!”
書吏們奮筆疾書,將劉希之言全部記錄下來。
陶敏、陶榮氣得肝兒疼。
如此,大堂安靜下來。
筆錄上記下這一筆,蘇長起要想翻案,難上加難!梁無量在心裡為劉希的機智、正直豎了一個大拇指。
好半天,陶敏才氣狠狠地道“繼續審案!”
陶榮繼續裝腔作勢地道“有請殿州磐石軍營彆詠彆軍醫。”
彆軍醫本在大堂,於是上前幾步。
陶榮問道“彆軍醫,這是你的名字,還是稱謂呀?”
彆軍醫道“本人姓彆,名詠,字君歎。因是殿州軍營醫官,大家都尊稱老兒一聲彆軍醫。”
陶榮道“你既是軍營醫官,那麼威烈將軍蘇瑞尚便是你的上司咯?”
“是!”
“那麼,彆軍醫凡事要聽從將軍大人的指揮,調動,或者說是指使、指派咯?”
彆軍醫皺眉道“某人嘴巴怎麼有雞屎味,忒地難聞?”
陶榮怒道“你怎的罵人?”
彆軍醫笑道“老兒行醫幾十年,自然能聞出你嘴巴有雞屎味!你這若不是脾胃腹臟有病,便是吃屎喝尿了!”他怒目道“我聽將軍指揮不假,可也不是凡事如此!難道我上茅廁拉屎撒尿也要聽將軍指使麼?再說,我們將軍大人正常行使權力,光明磊落,一身正氣,並非你說的指使、指派這般陰溝暗渠見不得人!”
蘇瑞尚、陳度和劉希、劉奇頓時為之一振,不由在心裡為彆軍醫齊喝一聲彩!陳度想,這彆軍醫還真是一個慧黠機智、機鋒爽利的軍人!
陶敏大喝一聲道“粗俗,殺坯!醫者,應是謙謙君子也!豈容你在府衙堂上言語無狀,胡言亂語!”
彆軍醫一嗮道“本人雖是一位醫官,可我更是軍人!上陣殺伐,粗人一個,府台大人少見多怪了!”他臉色隨即一冷,道“陶榮給我挖陷阱,難道我還要往裡麵跳?難道打了我的左臉,我還得送上右臉?”
陶敏“啪”地一聲又拍響了驚堂木。正待叱罵,彆軍醫卻哈哈一笑道“怎麼,你是想打我的板子?還是要趕我出公堂?我可是有品級的軍官!你,管不著我!彆人怕你,我可不怕!”
陶敏氣得指著彆軍醫,“你,你”,卻說不下去了。
陳度暗樂。這彆軍醫真有骨氣!還有就是,這陶敏也怕狠人!
他扭頭對劉奇輕聲道“看見沒有?惡人自要惡人磨!這個策略,你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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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奇也是喜笑顏開,不住點頭。
堂內堂外一陣哄笑。有人溜嘴皮子道“陶榮嘴巴有雞屎味,原來是吃屎喝尿了!”
陳度聽了,不禁又是莞爾。
陶榮趕緊道“彆軍醫,彆生氣!我來問你啊,原告林春紅和林社日,可是威烈將軍大人家乳娘李嬤嬤的兒女?”
“正是!”
“聽說是你為他們看病療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