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宣傳,其實就是信息政治化,這當然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情,因為,這樣會把信息的純粹性給打碎,讓人們的信仰進一步的丟失,誠信會變得越來越迷茫與遙遠,從而讓人類失去更多的沉重,變得更加輕浮了。
但是,這一過程早晚都會出現,而且,這樣的事情在高層政治中,也是經常被操作的,因此,他們並不陌生。
南京弘光朝的錢謙益,他是禮部尚書,看到這一新鮮事物之後,立即就眼睛一亮。
他找到了馬士英說起了江南日報的事情,馬士英一聽也立即一下子明白了,文人在這方麵還是很敏感的,被錢謙益一點,他立即明白了。
馬士英略一思索一拍大腿道:“想不到啊,這個鄭勇竟然如此的智慧而又刁鑽,竟然想出了這樣的辦法來。唉,受之啊,你說,這邸報都是多久的事情了,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報紙居然還可以這樣用,咱們豈不都是一群傻子嗎?”
錢謙益也點頭道:“這個鄭勇絕不簡單,你看到他的那些產業了嗎?那些東西在咱們大明之前有嗎?特彆是鐘表和電燈,唉,我有時想一想,都感覺後背發涼啊。”
馬士英一聽突然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電燈,也是心餘忌道:“是可怕啊,不過,我們可是大明的文人,總不能被他這樣的一個地主鄉紳給比下去吧?他還蒙學都沒有,可是,居然搞出了報紙到處宣傳自己美化自己,你不覺得他野心不小嗎?”
錢謙益微微一笑道:“早看出來了,他就是又一個李自成啊。”
馬士英道:“他可比李自成可怕多了,李自成不過一勇之夫,魯莽之輩,並不足道,現在我們最大的對手就是這個鄭勇和建虜,隻是,我覺得這個鄭勇比建虜更加可怕啊。”
錢謙益立即讚同道:“外寇易禦,家賊難防啊。”
馬士英立即道:“受之啊,你立即著手,我們也搞一份報紙,就叫……弘光日報,不,就叫大明日報,一定要占住了大義,一方麵宣傳我們,一方麵揭露鄭勇的野心,這一塊可就交給你了。”
錢謙益立即起身道:“請首輔放心,他一個商人和我們文人在這塊裡爭,那是他自不量力!這文化向來都是我們的一畝三分地,先前我們是沒有發現這樣的一個方法,既然現在我們覺悟了,那就沒有他什麼事了。”
馬士英哈哈大笑,他也是這想的,他們是誰啊,江南文人的領袖啊,而鄭勇算什麼?他本質就是一個小地主,一個商人而已,就是算是他的官身,那也是幸進而得,這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這事情交給錢謙益他很放心,錢謙益可是當今大明的文宗,收拾這麼個四六不懂的東西,那還不手拿把掐,簡單之極。
南京弘光朝不缺錢,因此,很快一份嶄新的大明日報就被印製了出來,馬士英,史可法,高弘圖等,拿著新鮮出爐的報紙一邊讀,一邊搖頭晃頻頻點頭,紛紛稱讚錢謙益,他們都覺得這樣的一份報紙是可以吊打江南日報的,因為,這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於是,立即發行,並在士林中引起了廣泛的熱議,評價都不錯;可是,另一方麵,這大明日報卻在平民中並沒有引起任何的反響,甚至幾乎就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份報紙。
當然,也有的茶管裡買了一份來給大家讀,可是,很快就被叫停了,原因就是老百姓聽不懂,這根本就沒有辦法與江南日服相比,而且,這大明日報上還有很多詩詞歌賦,以及對四書五經的專業級講解,更有一些科考的經驗之談,因此,對於士子的吸引很大,向方麵的反應都很好。
對此,弘光朝的大佬們都很滿意,他們的眼界是看不到看百姓的,他們隻能看到士子,士子們的反應好,那就是好。
就這樣,大明日報也算是正式發行了,而且,銷量還行,士子的反應也不錯,很多士子看完了之後還踴躍投稿,而錢謙益也挑選出一些有一定質量的文章給予的發表,並且,還對一些有問題的文章,特彆是比較典型的文章給予了發表,當然是作為一些錯誤範例,這裡麵還有他的評價解析與修改的等等意見,這簡直就是在一對一輔導啊。
於是,大明日報受歡迎程度更高了,士子們幾乎人手一份,這讓錢謙益也似乎尋找到了自己的一方新的世界,他的乾勁也是非常的充足。
就這樣,江南日報繼續走平民路線,而大明日報繼續走士子路線,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居然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景象。
如此以來,鄭勇的名聲在兩個級層中就兩極分化了,平民百姓之中,鄭勇已經幾乎快被傳成神了,可是,在士子階層裡,他已經成了一個包藏禍心的大陰謀家。
而此時,鄭勇在韃清的高層裡,卻成了一個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讓他們幾乎沒有了辦法。
代善皺眉道:“這個鄭勇果然不凡啊,濟爾哈朗,你說的沒有錯,我們現在真的不應該跟他對著乾,我們應該去打江南,去打陝西,去打四川,最後舉全國之力再來打他。這一點上我要向你認錯啊,沒有想到這麼一個毛都沒有長出的來臭小子,居然這樣的難纏。”
濟爾哈朗道:“現在我們明白過來也不晚,我覺得最好打的就是南明,彆看他塊頭大,可是那是虛胖,這南明就像是一頭被養肥豬,這要是殺了,嘿嘿……”
八旗的各旗主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自古江南繁華,那就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如果能打下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隻是,北人不善水戰,所以,雖然大家對於打江南很有興趣,可是長江天塹,隻怕不好過。
而濟爾哈朗繼續道:“這打仗啊,我覺得還真的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們看看,這山東四周沒有什麼險要可守,但是,我們損兵折將就是攻不進去啊,而陝西李自成的餘孽紅娘子李岩,憑借潼關之險,我們久攻不下也算是有道理,而四川天府之國,卻又被張獻忠的勢力把控,我們也嘗試過,不好打。那麼,陝西有潼關之險,四川有劍門關之險,江南有長江之險,而山東則是有鄭勇之險。鄭勇是人和之險,麵其它都是地利之險,我們則占著天時。與南京的弘光朝相比,我們第一占天時,第二占人和,而他們隻占了一個地利而已,隻要我們突破了長江,那整個江南就都成了我們的錢糧之地。
打仗打的是什麼?打得就是錢糧,鄭勇居山東一省之地,又能有多少錢糧?此外就是四川是一個錢糧之地,麵陝西自古就是一個貧窮之處。所以,我覺得,我們第一打江南,第二打四川,第三打陝西,隻要打下四川,我們就可以兩路夾擊陝西,如此這紅娘子李岩必可破也。一統天下之後,隻餘一個山東鄭勇,我們就是一點點的磨,也能把他磨下來,滅了山東之後,那天下就是我們大清的了。”
代善阿敏與八旗的旗主們都眼光灼灼,這一片江山,真是太好了,有了這花花江山,那他們自然就可以代代享受榮華富貴了。
於是,立即所有的人都活躍起來,大家一起出主意,共同製定出了一個大政方針,大概就是濟爾哈朗所說的那一套,隻是被製定的更加詳細了,於是,大清開始了戰略大調整,把重點從山東調整成了江南,而對山東與陝西和四川才取了防禦政策。
鄭勇此時也在山東鄭家村的訓教營裡開中高層會議。
他首先總結了這一段時間的對外作戰,高度評價了這場戰爭的政治意義,以及此次戰爭所獲得的戰鬥經驗,等等。
最後他道:“韃清對我們的重點進攻已經失敗了,那麼,接下來他們就隻有三個選擇。江南,陝西,四川,哈哈……你們說,他們要打哪裡啊?”
眾人都笑了起來,有人道:“江南啊,這個傻子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