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輕哼道“十哥是不是傻?又不是穿堂,誰家稍間開北窗?”
十阿哥望向北牆,確實沒有窗。
他走到南窗下,將窗戶欠開個縫。
沒有風。
這寒冬時節,刮的是北風。
南窗就算打開,也就是屋子屋外換換氣,沒有風刮進來。
排除這種可能,十阿哥一時也想不到緣故。
十四阿哥帶了得意道“我還能扯謊不成?就是實打實的看見了,聽見了!之前還以為都是胡扯,沒想到這世上真有鬼……”
說到這裡,他看了九阿哥一眼“那……是不是那什麼……”
他吭哧吭哧的,不敢說出來。
他心中已經後悔不已。
嗚嗚……
不該搬家……
九阿哥的臉色更黑了。
舒舒端了一杯水過來,遞給十四阿哥。
“謝謝九嫂……”
十四阿哥接了,“咕都咕都”,仰脖喝了。
嚎哭了一路,他正渴了。
舒舒卻看出他臉色更紅了,可是頭上沒汗。
“十四弟冷不冷?”
舒舒關切問道。
十四阿哥撂下水杯,抱著肩膀,打了寒顫“冷,九嫂,是不是這地龍該加柴了?”
幾位阿哥都望過去,發現了不對之處。
這稍間暖著呢,穿著外頭大衣裳,待上這一會兒都要發汗。
九阿哥直接伸手探了十四阿哥的額頭。
滾燙。
他嗬斥道“大冬天的,作死是不是?光著腳,穿著單衣裳在外頭逛!”
十四阿哥也察覺到自己不對,喉嚨癢得很。
“九哥,我這是怎麼了?頭疼……”
九阿哥扯了被子,將十四阿哥裹起來“還能怎麼著?凍著了!這大年下的,自己給自己找病!”
十四阿哥帶了哭腔道“我沒有……我真見鬼了……”
眼下也沒人跟他掰扯這個。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
舒舒點點頭。
估摸著太醫已經快過來了。
“咳、咳!”
十四阿哥開始咳起來,鼻子下也淌清鼻涕。
確實是風寒感冒的症狀。
舒舒心中沉重。
不管是驚懼發熱,還是風寒發燒,都不是好事。
兩個混在一塊,有點不敢想。
少一時,孫金領了太醫過來。
宮裡如今的小主子不少,內值房常年備著兩位小方脈的太醫,都來了。
皇子本就金貴,又是妃主幼子。
兩位太醫依次診看,麵色都不大好。
十四阿哥已經沒有力氣頂嘴,燒得有些迷湖了,雙眼微闔。
風寒束表,需解表散寒。
風寒襲肺,要宣肺止咳。
恐則氣下,驚則氣亂,腎氣下陷,需鎮靜安神。
對症的方子開了。
孫金也沒敢耽擱,立時帶著人匆匆前往禦藥房。
等到藥熬好,就費勁了。
退燒藥灌進去,馬上就吐出來。
九阿哥被吐了一前襟,卻是半點脾氣都沒有。
這人都燒湖塗了,也不是故意的,說也沒法說,罵也沒法罵。
藥灌不進去,十四阿哥身上越發熱了。
整個人紅彤彤的,看著就嚇人。
幾個人都麻爪了。
九阿哥想起自己中暑之事,看向舒舒道“十四這裡,能水浴降溫麼?”
舒舒搖搖頭。
實際上這個時候,最穩妥的法子,就是打發人去上報乾清宮。
後續如何治療,全聽聖裁。
不過舒舒腦子裡的小人跟著打架。
對小孩子來說,發燒最是要命。
要是不能退燒,誰曉得燒出什麼後遺症。
就算是康熙來了,頂多就是再叫兩個小方脈的太醫會診,也是差不多的退燒方子。
這藥灌進去,想要生效也要時間。
若是理智的話,舒舒不該多嘴多事。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可是誰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滿滿一罐子柿霜就在東次間收著,臘梅寶石盆景還在梳妝台上擺著。
舒舒心裡歎了口氣,道“爺,我還曉得個退熱法子,先試試吧……”
夫妻半年,九阿哥心裡對舒舒已經極推崇,忙點頭道“快試!快試!”
十阿哥與十三阿哥也信賴的看著舒舒。
兩個小方脈太醫在旁,麵麵相覷。
關於九福晉照看九阿哥身體的事,他們也有所耳聞。
可這不是一回事!
那個是調理腸胃,是慢性病!
這個是急症!
這是皇子阿哥,她一個外行,怎麼就敢胡亂試?
兩人心裡都不讚成,卻也不敢攔著。
舒舒已經吩咐核桃取了燒酒與清水,對九阿哥道“三份兌一份水,然後十四弟身上都擦到了,腋下,手心腳心、額頭、大腿根兒,就有散熱之效……”
這個需要給十四阿哥脫衣服,舒舒就不好留了,避到東稍間。
她心裡也是忐忑。
這種降溫應該可以?
後世白酒兌水降溫,是一比一。
現下燒酒的度數沒有後世的白酒高,這個比例行麼?
對於年幼的孩子來說,這種降溫方式不提倡,畢竟是含有酒精。
十四阿哥十一歲,應該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