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渴望掌控自己的命運、渴望掌控社會的遊戲規則,但上帝是個缺眼心的東西,一般不會讓世人如願以償。
世人渴望的東西越多,最終失望也會越多。
覺得自己是個天之驕子的丁勇也是這樣,從華爾街啟程回國的那一刻起,他便信心滿滿以認為自己已經具備勝天半子的實力。
然而他那個身陷大獄的父親,卻叫他把尾巴夾緊一點。
不僅如此。
老丁還叫他配合陳長安把呂州經濟搞上去,簡直是離譜,這難道不應該是個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世界?
“我們不是一路人,我憑什麼配合你?給我一個理由。”
“黑格爾哲學的三大規律是什麼?”
“對立統一規律,量變質量規律,否定之否定規律。”
“那最核心的又是什麼?”
“對立統一規律。”
“這就是我的理由,對立統一規律。世間的任何事物都存在矛盾對立,譬如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福禍並存。雖然我們不是一路人,但我們具有同一性,譬如說價值觀相同。因此,我們完全可以互相依存,結為統一體。”
“這隻能解釋我們之間存在統一的可能性,不能解釋我們之間務必統一的必要性。”
“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這是自然定律。萬物的興衰也好,人類命運的起伏也好,都跳不出這個定律。就像《道德經》中所說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人類的繁衍,需雌雄配合;經濟的崛起,需官商配合。”
聽陳長安說到這裡,丁勇若有所思地抽了一口煙。
沉默著。
也不知道他腦子在想什麼。
沈薇忍不住出聲幫陳長安打輔助“丁勇,你要明白一點,現在長安並不缺商人配合,是你缺官場人的配合。說白了,現在你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你想在呂州生存下去,跟長安合作,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沈薇把陳長安不想說的真相說了出來,多少有點紮心。
丁勇鬱悶地吸了一口煙,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這些道理他都懂,晦澀難讀的《道德經》他也同樣讀過n遍。
他當然也知道,經濟的崛起就是官場搭台,商人唱戲。
官與商之間。
不管缺了誰,都是死路一條。
而地方經濟崛起的背後就是財富,這出戲一旦唱好了,那就是雙方共贏。從現實層麵來講,雙方確實有結為統一體的必要性。
但從個人樸素的情感層麵來講,父親是被眼前這兩個人送進的監獄。
每每想到這裡。
心裡便隱隱作痛,感覺抽的都不是煙,而是無窮無儘的晦氣。
丁勇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笑問陳長安和沈薇“你們憑什麼認為我會妥協?就憑你們這三言兩語?”
陳長安淡笑“就憑你是劍橋畢業的海歸精英,我可以斷定,你不會像個愣頭青一樣閉著眼睛往死胡同裡鑽。”
“劍橋畢業的海歸也是人,會有仇恨。”
“仇恨,除了可以升華你的憤怒,讓你失去理智以外,它還能升華什麼?說來聽聽,我對你們劍橋精英的高見很感興趣。”
“仇恨雖然對我無益,但可以挫殺你、”
“我是真不想諷刺你,但你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覺得我有必要善意地提醒你一下,我的後台是國法。”
“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也許我在法律規則內也能乾掉你。”
“要不我們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