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個臉皮薄的,每次輸了,都抱著腦袋直叫喚,“啊,我真是太笨了,我這個腦子是不是不適合下圍棋啊!啊,天呐!救命!”
第一次看到劉綽毫不顧及形象的自我嘲諷時,李二被嚇了一跳。
她在他麵前也未免太過坦然了些。竟是真的完全不把他當作什麼特殊的人對待。
終於,她又輸了。
“啊,我放棄了。太打擊人了,你這小腦袋瓜是怎麼長的?怎麼這麼聰明?”劉綽發泄完了又挽尊道:“不算,我今年夏天才剛開始學,你肯定從小就開始下棋了,又有名師指點。你跟我下棋就是欺負人。我輸給你可太正常了。有本事你跟我阿耶和祖父手談一局?再說了,我雖然下棋不如你,可做飯你也不如我啊!”
她說的都是事實,他也承認,可他不是每局都讓子了麼?他還允許她悔棋五次。
儘管,她一次悔棋的機會都沒用過。
“其實,這麼短的時間能有如此棋力,你已經很厲害了。再有,你可以悔棋的。”李二道,語氣裡竟帶著些哄人的味道。
“那可不行,落子無悔。我是那耍無賴的人麼?”劉綽道。
李二:“或者,下次我再讓你多一點。”
劉綽:“啊,李兄,你換個人虐吧!放過我好嗎?我二伯家的煒阿兄棋力很深,我見過他跟我阿耶對弈,我阿耶根本招架不住。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不會刻意相讓的。讓純阿兄帶你去就行,保準讓你玩個痛快。”
她不明白,李二為什麼要纏著她一個菜雞下棋。她對自己的智商原本是很有信心的,現在已經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了。
劉純道:“不可不可,五妹妹,煒阿兄比十九叔還大呢,就算二郎的棋力能跟他拚一拚。他又為什麼要跟二郎一個小孩子下棋?萬一,他要是輸了,那是多麼丟麵子的事啊!要不,咱們把劉謙叫來,三個人一起跟他對弈?”
劉綽心道:難道我不要麵子的麼?我也三十好幾的人了啊!
“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紅果,你去看看,大兄是不是在忙。無事的話,把大兄也叫來。咱們今天就來個,劉氏兄妹大戰李二郎。”
可惜的是,他們四人合力也還是輸了。
李二特彆喜歡這種感覺,在劉綽麵前他會被完全當做一個普通人。
初六那日,作為姑媽的劉芳帶著自家大郎和二郎也趕來參加劉珍的婚宴。
劉純跟著劉司兵去了夏氏院中陪客。
婚宴自有曹氏和徐老三盯著。
為了躲開姑媽家的二郎,劉綽帶著紅果躲到了李二的院子。
“為了躲那個二郎,藏到這個二郎的屋子裡,哎,我真是跟二郎這兩個字有仇。”忠管事進屋稟告的間隙,劉綽吐槽道。
沒多久,李二親自迎了出來。
劉綽總不好當著外人的麵,說自己是為了躲避自家親戚才躲到他這來的。展開手中的葉子牌,嗬嗬笑道:“總是輸給你,今日咱們就玩葉子牌!”
葉子戲的玩法是按照順序依次抓牌,大可以捉小。沒有出葉子的時候反扣著做為暗牌,不讓彆人看見;出了葉子後一律正麵放著,對方可根據你的明葉子算出你沒有出得葉子數,繼而選擇出利於自己贏的葉子放出,和撲克牌的打法相差無幾。
劉綽的葉子牌是跟曹氏學的。五月節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還圍坐在一起玩過。當時她還贏了劉主簿不少錢。
讓劉綽吃驚的是,李二居然沒玩過。
不過,他簡單地聽明白了規則後,很快就得心應手了。
好在,玩葉子牌除了看算牌能力,還靠運氣。一旦她抓到了一副好牌,便是李二再能算,她都可以贏下此局。
天可憐見,在與李二的各種遊戲對戰中,原本已經輸麻了的劉綽,終於開始有輸有贏了。
劉綽又贏了一局後,得意笑道:“哼哼,怎麼樣?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不行,這樣乾玩沒意思,得有些彩頭和懲罰才好。”
李二難得玩得暢快,響應道:“你想怎麼玩?我奉陪到底!”
劉綽看著對麵那張分明孩子氣卻又透著老成持重的小臉道:“輸了叫姐姐!臉上貼條子!”
李二:“好,那要是你輸了呢?”
劉綽:“我輸了的話,當然也一樣貼條子了!”
李二憋了半天才道:“還不夠!你得叫我...兄長!不過總還是我吃虧,我本來就比你大幾個月呢。”
原本兩人之間還能彆彆扭扭喊一聲‘郎君’、‘娘子’,這幾日玩得瘋,他雖然開始隨著劉純喊她五妹妹,她卻開始你啊你的喊了。
劉綽心道,彆說我不一定輸,就是輸了,怎麼叫兄長還不是我說了算?
“輸了,你得恭恭敬敬叫我一聲裕阿兄!”李二定了調子。這種叫法對這個總把他當小孩子看的劉五娘子來說已是極難喊出口的了。
“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劉綽可不覺得叫聲裕阿兄能如何。
第一局,劉綽贏了!
大喜的日子,她給李二臉上貼上紅條子,逼著他叫自己‘姐姐’。
李二憋紅了臉,心裡止不住地後悔。
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姐姐,自然是他吃虧。可他卻隻讓她喊自己兄長。當時他就應該狠下心來,她若輸了,就得喊他‘夫君’。
如此,才叫公平。
“願賭服輸!叫姐姐!”
“姐姐!”李二咬著牙喊道。
“哎,乖弟弟,以後要聽姐姐話哦!”
兩個人都是小孩子,大人看來隻覺得童趣無限。
忠管事站在一旁笑而不語,隻當自己沒看見李二的窘態。他覺得,自家郎君自從來了劉主簿家,人變得活泛多了。
這真是好事。
說起來,從小背負神童之名,要學要想的東西太多。有時候,他都替李二覺得累。
第二局,劉綽輸了。
給劉綽臉上也貼了一張紅紙條後,李二揚眉吐氣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笑著催促道:“到你了,願賭服輸,叫聲‘裕阿兄’來聽聽!”
虞二郎推門而入的時候,就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