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裡屋布置新房的人叫瞿大同進去一趟,厲菖蒲讓瞿大同去忙,他和江聽夏兩個人慢慢往家走去。
江聽夏問道:“瞿大哥怎麼突然決定要結婚了?”
上一次見麵是江聽夏他們在家請客吃飯,瞿大同不願意結婚,為了這事都跟厲菖蒲急眼了,這沒幾天,新房都布置上了。
厲菖蒲說起上次激瞿大同的事情。
江聽夏卻還是覺得太突然,“他以前不願意結婚,你這麼幾句話,就能改變他的想法了?”
厲菖蒲看向江聽夏,衝她點點頭。
“你說對了,我那幾句話還真拿不住他。”
“那天激了他幾句,他就放出話來,說這就結個婚給我們看看,結果隻見了幾個相親對象,我看他就本相畢露,不耐煩了,本來以為這事就這麼個結果了,大夥兒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老瞿的婚事不能勉強,隻能看緣分了,誰知道過了幾天,他突然跟我說,他去看了文工團演出,看上了團裡的演員,讓主任給他介紹。”
“這不,”厲菖蒲看看布置的熱熱鬨鬨的新房,“成了。”
江聽夏也看過去,見院門兩邊貼著紅紙,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天瞿大同喝醉了酒咿咿呀呀的哭聲。
他聲音裡對亡妻和孩子的悲愴和思念是實打實的,是江聽夏在一邊聽著,都難過地想要落淚的程度。
見江聽夏看著院門一臉沉思,厲菖蒲問她,“怎麼了,想什麼呢?”
江聽夏回過神來,“我在想那天瞿大哥喝醉了,哭他愛人的事情,這才幾天,他就遇見了滿意的新人,在籌備自己的婚禮了。”
看見江聽夏若有所思,厲菖蒲問她,“所以,你覺得老瞿沒良心,忘了前頭的媳婦和孩子?”
厲菖蒲歎道:“那能怎麼辦,人都已經走了七八年,活著的人還要過日子。”
說真的,老瞿難過嗎?難過。不然那天兩人許久未見,他喝了點酒,想到了媳婦孩子,他不會哭得那麼難受。
可平時,他照樣該怎麼過怎麼過。
不然呢,總不能跟著死去。
雖然他嘴裡一直說不娶媳婦,不結婚,那也不全是因為前頭那個媳婦的事兒,隻能說,有這個原因,但不全是。
瞿大同忙於工作,整天跟地圖和沙盤待在一起,滿腦子打仗的事情,讓他去相個親,他就又是嫌煩又是嫌浪費時間,遇到現在這個新娶的媳婦,卻一反常態。
也許真是他的緣分到了,他特彆地上心。
瞿大同跟他談起楚丹的時候,臉上是神采奕奕的表情,眉眼帶笑,他還去找吳主任給他介紹做媒,一天能往文工團跑好幾趟。
老瞿三十多歲的人,他單身,遇見愛情,追求愛情,這沒錯。
厲菖蒲想,他這個媳婦啊,小女孩心態,又想得太多,容易難過。
江聽夏反問他,“七八年久嗎?這世上也有守了一輩子的人。”
不過這樣的人和事,她隻聽過沒見過。
江聽夏揮揮手道:“我沒有覺得瞿大哥是個沒良心的人。”
“良心是底線,他在中間,不算最好的男人,也不算最差就是了,再說這也不是說他有沒有良心的事情,是感情的事情,要是他想起他的妻子就痛到心裡都在滴血,怎麼會多看彆的女人一眼。”
厲菖蒲接話道:“再深的傷口,包紮好以後,慢慢的就不流血了。”
他說,“一直流血是要死人的。”
江聽夏卻不聽,“你總是替你的好兄弟說話,跟他們站一邊,支持他們,其實就是你們男人都一個樣,那我問你,要是哪天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
江聽夏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厲菖蒲掐住了臉。
厲菖蒲神情嚴肅,手指掐在她臉頰上,還沒使勁,她一張小臉上的肉都變了形,像一隻塞滿了食物臉頰鼓鼓的小鬆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