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並沒有要阻攔曾小姐的意思,隻是這裡畢竟是侯府......”林翹溫聲說道。
她看得出付輕素真實的性子可能比較......直率,但有點想不明白為何曾素秋沒有阻攔付輕素毆打阮賀的舉動。
若是曾素秋曉得林翹的想法,大概也會很實誠地告訴她——自己隻是想試試與從前完全不同的活法而已,至於其他的,在經曆過那樣的事情之後,曾素秋已經不再會在乎了。
能以自己的意願走出來向林翹求助一回,能依從自己的心意墮去那孽胎,甚至還能認識到付輕素這個與自己截然相反的鮮活靈魂,曾素秋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多少遺憾,若是可以在自己死前,大鬨一場把曾郎中夫婦兩個全都帶走的話,那也是極好的。
與被迫穿越而來的付輕素不同,曾素秋雖然不能與之進行正麵的交流,但在對於自己身軀,和兩個靈魂的控製上,她其實是占據主導地位的,甚至能通過付輕素的靈魂探知這女孩兒的些許過去,也能在需要的時候直接取代她接管身體,甚至短暫地將外來者的魂魄封存。
還在去祖宅的船上,曾素秋就曾經試過,若是自己不接管身體而是保持將魂魄蜷縮在體內,同時又拘著付輕素的靈魂的話,那自己身體就會呈現出與死人無異的姿態,所以,她心中逐漸生出一個念頭。
讓付輕素幫著自己暢快地大鬨一通,為母親報了仇之後,若是付輕素願意的話,自己就假死然後把身體給她,若是她想要回家,那自己二人也可以假死脫身,而後再尋找將之送回故鄉的辦法。
沒有朋友的曾素秋,很希望能和這個來自異世的新朋友來上一段充滿新奇和不同的旅行。
她迅速接管了身體,對著林翹二人行了一個禮:“奴奴多謝林先生關懷,奴奴曉得打了阮賀之後,他們會如何罰我,但不要緊。”
曾素秋會擔下受罰的痛苦,而付輕素,隻要沒有後顧地大殺四方就行了。
林翹覺得她的態度有些怪異,隻是還沒開口,一旁的君悅心便疑惑道:“離魂症?”
曾素秋有些羞怯地看了一眼這個姿態與自己同樣是完全相反的女子,點點頭回答道:“可以這麼算吧。”
君悅心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以往隻是聽說過人身上會有這種症狀,見倒是頭一次見著,我聽說,這種病症最忌諱受刺激了,這位曾姑娘我瞧著也不是脾氣太壞啊,方才你之所以會有那等舉動,彼時阮世子做得太過分了。”
她眼中寫滿了對離魂症的興趣,鬆開謝意,一拍巴掌道:“我與阮世子也算是同僚了,他得罪了姑娘,我不免要念著同僚情誼,替他周旋一二,姑娘不如隨我回了君府去,一是為了代替同僚賠罪,二嘛,方才看姑娘刺的那一下子,動作很是紮實有力,我想與姑娘討教討教,不知曾姑娘可願賞光?”
曾素秋被君悅心這一連串話說得有些愣了,下意識去看林翹,而林翹微微笑道:“這位是前鎮國將軍之女,這次南征的百長君大人,說來也是巧,曾姑娘先前拜托給小生的那件事情,小生已經有了解決之策,從君大人處借了家人去鎮上傳信給你呢,隻是沒想到你居然提前回來了。”
對於曾素秋的求助,林翹自然是一直掛在心上的,隻是那時她還沒確定謝珝真是否可靠,但一等到決定了要依附謝珝真,又仔細剖析過一回屬於昭妃和永嘉侯府的勢力之後,林翹便向君悅心借了人,要先去把曾素秋給接過來。
但她也沒能料到付輕素如此之虎,竟然直接墮了孩子不說,還威脅著曾複及曾家下人們趕路回京,一來一去,與她派去的人剛好是錯過了。
聽她這麼一說,曾素秋心裡有些感動,便又屈了下膝道:“奴奴多謝二位,隻是安國侯府他們......”
“這個你不必擔心。”君悅心用右手比了個大拇指,指指自己,“我父親為國捐軀,我母親是宗室的鄉君,我哥哥在驍騎營任郎將,我還有個手帕交在宮中做娘娘呢!”
說罷,又含笑地指指林翹:“你也不用擔心連累了她,我那個在宮中做娘娘的好朋友是她表姐,永嘉侯府知道嗎?”
君悅心一彎腰,把謝意抱了起來:“瞧,這就是永嘉侯。”
曾素秋微微張開了雙唇,穿著身大紅色錦衣,頭上左右兩邊各紮了個花苞苞的小侯爺對她露出個平靜的,十分禮貌也很友善的笑臉。
前廳。
安國侯招待完了一個客人,才從心腹口中得知自己的糟心兒子被人打了的消息。
他眉頭一皺:“哪家小子這麼不懂事,在這種時候揍他?”
心腹苦著一張臉:“不是......是侯夫人的侄女,那個曾家的表小姐,不曉得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把世子爺他......”
接著心腹就十分誠懇地,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下阮賀挨打的狀況。
兩隻眼睛都烏青了,臉也全腫了,不過這都是小傷,不妨礙過兩天他隨著安國侯一起離京出征,唯一有點麻煩的是,可能這段時間他都不太方便騎馬了.....
安國侯聽得嘴角一抽一抽:“那就讓那孽子捆在馬上駝過去!表小姐那裡,多給些衣服首飾什麼的,安撫一下吧,也是那孽子活該,唉,不省心的東西!”
罵了一句,又有些氣餒:“這孩子怎麼就長成這樣了呢,都是一樣的老師,吃穿用度上,他可比他堂弟們都好多了,怎麼就長成這樣了呢......侯夫人那處可彆漏了風聲,二房的人......我離京之後,其他都無所謂,彆叫二房的手伸到夫人那兒去。”
心腹連連道:“是,侯爺放心。”
而後,他表情又一變,帶著幾分小心地對安國侯說道:“侯爺,下頭人來報說,二夫人她與曾夫人似乎私底下聊了些事情,說了、說了世子爺與表小姐那個事情,曾夫人仿佛說、說是表小姐的孩子,沒留住。”
安國侯心頭一緊,呆滯片刻,重重捶了一把旁邊的柱子,轉身朝著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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