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西山從來不覺得占星有多高貴,再厲害,再先知,還不是始終要依附強大宗門的庇護?
一個有用的吉祥物而已。
現在聞人瑟絕有機會做出選擇,他願意成全。
絕崖一看還真是,況且對方在競技場中努力幫助藍方獲勝,他們不會不賣這個人情。
隻是猶疑望向餘西山“他畢竟被你當做繼承人培養至今,占星能力首屈一指,你確定要這樣?”
這就仿佛讓繼承門楣、譽滿天下的後代轉投他宗。
誰能做到?
餘西山望著聞人瑟絕,眼中閃過不舍的淚光,腦中忽然想起他已逝道侶聞人冕說過的話——
占星師才是循規蹈矩的可憐蟲,隻有正經修士才是命運的掌舵人。
“確定。”餘西山慈愛微笑“讓該飛翔的鳥兒自由飛翔,是做父親的責任。”
於是,懵懂的聞人瑟絕成了絕崖第五位真傳弟子。
滄孑不知怎麼想的,此前一直不願意當絕崖真傳的心忽然轉換。
他毛遂自薦。
於是成了第六真傳。
自此,絕崖六君的盛況開始預演。
其餘七大勢力不僅在陣營戰上聯合圍攻光明頂失敗,轉眼還發現絕崖真傳的陣容忽然空前強大。
真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們夜裡急得翻身撓了下屁股,惆悵焦慮不已。
天殺的,怎麼就這麼巧?
天魔宗、妖皇殿、極嶺、占星聖地也是傻缺,天才都送對家碗裡,乾脆彆活了!
但是她們很快就沒空急這個了,因為絕崖開始秋後算賬了。
……
對九曲朔州來說,這一個月也不是一件好事沒有。
魔淵口的開啟和源源不斷的魔氣供給,天地間魔氣濃度持續增高甚至擴散。
有專家稱,長此以往,五百年後的九幽界靈魔濃度將相對均衡。
也就是說,魔修將不再局限於待在九曲朔州,她們像靈修一樣,能去往外界任何地方。
真是件驚天大喜事,從本質上解決了魔修的弱勢困境。
有靈修暗戳戳嘲笑魔修疑似痛失一個實力不濟失敗後的良好借口。
這下若再比不上靈修,那純粹是自己不行。
……
當然,極嶺還發生了件大事。
半個月前淩淵朧登位時暴斃,緊接著如同喪家之犬的淩淵寒再次出現,已然煉虛期巔峰。
朝堂一半人倒戈,他順利接手帝君之位,現在已經是新的極嶺帝君。
所有人都懷疑淩淵朧之死跟他脫不了關係。
但沒人找到證據,淩淵朧的屍體也看不出端倪。
於是隻能歸為未解之謎。
……
當然,“殺害”樓夜雨、滅月氏又不知所蹤的邪修燭九現在惡名更甚。
人們對她實力的認知已經火速更新。
現在是奪舍月上霜的不知名惡魂,該惡魂疑似擁有無極靈族傳承,修為已經不能局限於表象,疑似比天命期更強。
其窮凶極惡,世所罕見,已有邪帝之稱。
墨懷樽由此懷疑天才失蹤案可能跟她有關。
因為該案件悄無聲息延續八百年,任誰也抓不出凶手查不出緣由。
隻有奪舍人身、能以魂體存在的燭九有這個可能性。
但這個猜測,他沒有說出口。
說不說也沒有那麼重要,反正邪帝燭九現在已經成了正道擊殺榜榜首。
所有人都懼怕她,所有人都想殺她。
最恐怖的是,她消失了。
九幽人惶惶不安,每天都在祈禱燭九是死在魔淵裡了。
……
近三個月,一個又一個大事件讓人應接不暇。
但風雲色變終於暫時落下帷幕。
未來一段時日再也沒有類似百鬼妖行、極嶺夜宴和陣營戰這樣的事。
眾人莫名感到慶幸,真不知道這樣下去還會發生什麼。
已經對這種活動應激了,快讓她們歇歇吧!
似乎是聽到了大家的訴求,九幽下了一場涉域眾多的漫天大雪。
大雪下了小半月,極北罕無人跡的冰川中,不堪重負的雪樹斷了一段枝丫。
脆響聲驚醒了這裡唯一的活物。
女子凝固在透明的冰川中,像墜入琥珀的雪白嬌花。
她猛然睜開眼。
那雙眼幽深、冷淡、沉寂。
——靜默地洞穿無儘謾罵的歲月和光陰,與畫麵外的芸芸眾生對視。
畫麵外。
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真相揭露的那一刻還是讓眾人深受震驚,久久回不過神。
紀期的聲音透出一種便秘一周後終於排泄成功的爽感“滿意了嗎孩子們?這就是你們罵了五百年的人,也是你們夢寐以求的真相。”
“來,之前說燭九定然罪該萬死的那些激進派呢,站出來走兩步,我看看多大臉。”
紀期越說越起勁,小嘴叭叭不停。
“就你們這群魔修,現在一個個能在這站的好好的,就該磕頭跪謝燭九當年心軟,把有封魔印的魔族全部剿滅,哼,否則你們、或者你們的長輩早就被反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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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九曲朔州都會完全淪陷,家?你們還能有家嗎?”
“魔修能存續至今還發揚光大,是燭九幕後的幫助,是她手下留情,是她思慮周全,是她心懷大義,我說她是你們的救世主,是神,有意見?”
幾句話高聲傳遍人群,充滿著憤懣和怨懟,不是替自己,是替燭九。
但隻有這次,沒有任何人說出一句反對的話。
她們啞口無言,怔神望著畫麵上定格的燭九,驚覺這雙眼無論何時總是一如往昔,冷眼觀世人,平靜銳利,悲憫藏於心。
她背負所有,將驚天苦厄攔截,但除了這片天地,從無人知曉。
一瞬間,心口像被那道視線灼痛,痛意從心底蔓延到麵頰,眾人下意識羞愧地彆開視線。
沉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