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當廣南隻用穿一件薄薄外套就可以輕鬆應付時,老家在人們已經包裹在如同粽子似在,不是有特彆的事,是不會出門的。
風肆虐著,整個田野裡光禿禿的,顯得蕭條無味。
杜小風將門掩上,坐在靠窗戶的床上,將被褥蓋住雙腿,拿出大強這幾個月寫來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也看不懂,但就是這樣愛不釋手,信紙經過多次的翻折,都有些失去光澤。
突然一陣疾風,門砰的一聲響,她嚇了一跳,風順著門縫灌進來,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天氣一天天變冷,不知大強有沒有厚衣服?走的時候,隻帶了一身換洗的薄衣服,想到這裡她的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跳下床,準備去找王三爹問問廣南的天氣。
王榮慶有個愛聽收音機的習慣,但他常聽的基本是戲劇及評書,其它的節目他也沒有心情聽。
就如他說的,全國上下都在努力發展經濟,創收益、促進步,可王家莊似乎沉睡了似的,看不到一點點翻身的動靜。
他也無所謂了,自己老了,能自力更生,不拖孩子的後腿就燒高香了。
這幾月他的日子總體還是不錯的,王三每兩個月都會準時給他寄錢來,讓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和動力,不再如之前,總覺生活無望,度日如年!
當然王三寄給他的錢,他很少會動,他想的比較長遠,自己基本沒有了掙錢的能力,少花些就等於賺了,甚至王三以後結婚的時,他都再考慮,哪天孩子結婚了,這些錢就派上了大用場。
每每有大強郵寄錢的時候,他的幸福感就特彆強烈,板著指頭算著積蓄又多了多少,還差多少才能夠結婚的費用。
當杜小風冒著寒風,來到院子前敲門時,他正從床下的一個破袋子中,拿出一月月積累下來錢,滿臉含笑的準備數著呢。
聽到敲門聲,驚的慌了神,這個是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他一邊說著稍等,一邊將已經散開的錢用雙手聚攏到一起,塞進破袋子中,重新放入床下,自己又看了看,看不任何異樣才開了門。
他見是王三媽,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掩飾住剛才的慌張,讓杜小風進屋來避風。
“他叔,天氣冷了下來,我總是不放心啊!兩個孩子剛出去的時候,厚衣服一件都沒有帶,這鬼天氣真怕凍壞了他們!杜小風滿是著急的樣子,急切地同王榮慶說著,她希望他能有更好的辦法。
聽了杜小風的話,王榮慶心裡咯噔一聲,心想我怎麼這麼大意啊!孩子隻顧給我寄錢,自己信上咋都忘了提醒他買換季衣服呢?
但還是故作平靜的說“大強媽,你不要擔心,我剛聽過廣南的天氣預報,那邊氣溫還可以,這段時間都是15c左右,氣候挺舒服的。”
王榮慶這點說的一點也不假,自從兒子到了廣南後,他的娛樂就增加了一項,每天聽天氣預報成了必修課,他沒有機會去廣南,但可以收聽廣南的天氣。
若遇下雨天氣,他就想象著王三拿著一把傘在雨中穿行,遇到高溫天氣,他就想王三一定會穿那件他最喜歡的白色短袖等等。
所以,他可以不知道王家莊當日的氣候情況,但他一定能脫口而出廣南的天氣情況。
當他說過廣南的情況,杜小風都驚呆了,連說“他叔,還是你厲害!”讓王榮慶心裡美滋滋的。
人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需要彆人的肯定,需要彆人的賞識,一旦這兩個條件成熟,就會激發出無限的能力來。
王榮慶思索了下又說“我現在就給他們寫信,這段時間不要再往家裡寄錢了,自己買幾件應季衣服,至少打扮的像個樣子吧!”
自從上次他看到王東從廣南回來,手拉著很有科技感的密碼箱,渾身上下時尚而潮流,頭發也打理的像牛舔過似的,他就動心了。
他心想憑王三的身高、體形及樣貌,就是不打扮也不會比王東差,那如果打扮一下呢?他興奮都不敢再想下去。
這封信他寫的快多了,人興奮儘上來,也是文思迸發,管你是老人還是孩子的,看他很快就寫好了信,杜小風也很滿意,覺得自己沒有白來一趟。
當萬物沉積下來,隻待來年春天蓄勢待發時,文廟中學裡的學生和老師都在憋著一股勁,希望期末考試的時候自己和班級都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初三一班的教室裡安靜的出奇,原來班主任張老師戴著副新配的眼鏡,正從每一個學生臉上像工兵掃雷似的掠過。
期中考試他們班退步了很多,好幾科成績都二班超越了,讓他這個班主任臉上有些掛不住,這一次對他來說既是雪恥之戰,也是他要重點選拔潛力生的參考。
過了年之後,就是中考倒計時,對於他來說,依據學習能力針對性的輔導,才是最後階段取得成績的保障。
李洋校長已在周會上明確的提出中考指標,當然李校長的魂不在這裡,他有跳到鎮上或縣城做校長的想法,誰敢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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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後的幾天各年級都是風聲鶴唳,這次期末考試不僅九年級要對比,其它年級也要和其它學校比,如果能勝出最好,就文廟學校的情況,就是小負他也可以接受,收到表彰是肯定的。
“李萍,出來一下!”張老師眼睛落到李萍身上時,他終於打破了沉默。
李萍也是一怔,不知道老師叫他有什麼事情,就起身跟著張老師到了教室外麵,開門一瞬間,風席卷而來,李萍禁不住將上衣領子往上翻了翻。
“老師,您有事嗎?”李萍看張老師臉色陰沉沉的,如同外麵的天色,就先發了話。
張老師看了看李萍,用一種失望的語氣說“李萍,這學期你的成績退步了很多,你要抓緊時間追上來,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李萍聽的出老師對他的關心,也不再答話,她學期成績直線的下滑,她比誰都清楚原因,可她沒有辦法說出來。
自從大強突然離校,她的心似乎也如風箏斷了線,在浩瀚的天空裡,始終找不到落腳點,沒人懂她。
無數個夜晚,她都難以沉睡,她在想大強在廣南哪個地方?他不善言談的樣子,能否適應那邊的環境?
張老師的提醒,讓她緊繃很久的情緒,突然間也爆發了,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哭,風聲也很大,將哭聲一點不漏的卷走了。
這晚,李萍哭過之後,似乎變得清醒而理智了。
她悄悄在筆記本上寫下這樣兩句話暫時忘記,全力衝刺!你在他鄉還好嗎?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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