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後的益州,天氣轉冷。
不過益州軍本土作戰,防寒物資早有準備。
荊州軍那邊,也在漢中得到了大批的物資補充,又從荊州運送來了許多後勤物資,所以士頌和劉璋開戰以來,雙方還真都沒怎麼在意這些。
隻是現在打了敗仗,丟了城池後勤的扶禁和向存,帶著幾千殘兵敗將,跟著張鬆一起,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垂頭喪氣地向著廣元郡的梓潼撤退。
現在的他們,是開戰以來,雙方將士中,第一批感受到天氣轉涼的人。
本來就沒有怎麼正經吃飯的他們,在急行軍趕路之後和荊州軍大戰一場,最後玩命一樣的逃跑,現在的他們是人困馬乏,身心俱疲。
“唉。”就連還騎在馬上的扶禁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扶將軍何故歎氣,荊州軍狡詐,故意引我們出城,而後四麵埋伏,我們處於不利處境,才會大敗而回,等我們回到梓潼,補充好了人手兵器,堅守城池就是。”
向存倒是想得開,對於他這樣的勇猛之將而言,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梓潼,乃是廣元郡治所之所在,又是張鬆大人之兄張肅大人為太守,堅守待援自然無礙。隻不過,我們帶出成都的數萬將士,就這麼一仗,就隻剩下這幾千殘兵,我終是有些無顏再見劉益州了。”
扶禁後麵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張鬆明白,他和向存統領的這批人馬,可以說是劉璋手上難得的嫡係部隊。
其他的益州軍,其背後涉及到益州大族和權貴,錯綜複雜,扶禁心中擔憂的是,即便是擋住了荊州軍,未來的益州,劉璋的話語權,隻怕更低了。
張鬆看了看扶禁,眼珠子一轉,而後說道“這次荊州來犯,我們益州由各世家大族把控軍隊的弊病,尤為凸顯。”
“但這問題隻怕早就有人看出來了,隻不過看出來的人,要麼就是既得利益者,例如黃家,吳家,龐家,譙家,嚴家等等。要麼,就是沒權沒勢力的人,諸如在下,法正還有二位將軍之類。希望這次擊退荊州軍後,益州能有變革吧。”
“擊退荊州軍。”扶禁冷冷一笑,他算是看出,這是不可能的事了。
現在益州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士頌占據益州的腳步,等待東麵發生變故,士頌撤軍。
到時候,或許還能留下些許地盤,落在劉璋為傀儡代表的益州大族手中。
“變革?如何變革,如士頌在荊州一樣變法嗎?”向存聽出扶禁心中的不屑,但他也不在意,反而追著張鬆問變革之策。
“益州之治,太過仁厚。”張鬆說道“你們肯定會覺得,那士頌不也是有著仁義之名嗎?為何他仁義,可以改革,我們益州之主仁義,就不能改革呢?”
見扶禁向存,以及周邊的軍士也都紛紛點頭,將目光投到他張鬆的身上,他便故意加大了音量。
說道“如今的益州,大家都知道,名義上是劉益州主事,但劉益州的軍令是出不了成都城的。下麵郡縣,說話算數的,都是當地的大家族,各家族之間,那也是盤根錯節,各自積蓄力量。”
“若是要改變這一情況,要麼就是劉益州通過時間上慢慢的耗,拉攏一批打壓一批。再額外培養自己的心腹手下,慢慢地掌權,不過這種緩慢地變革,隻怕是需要幾代人的時間。”
“另外一種,就是劉益州有足夠的實力,把這些人都鏟除了,把整個益州的官員和將領來一次大換血。但我們的劉益州手上,既沒有和益州大族們抗衡的實力,也沒有一大批忠心於自己,可以用來換掉益州大族的手下。他隻能和益州大族們達成一種默契,你們支持我的統治,我維護你們的利益。”
“但是士頌有這些啊!”人群中也不知道誰插了一句嘴。
張鬆心中一喜,但還是不緊不慢地分析道“是啊,這也是為何益州各大家族都支持劉益州的原因,他們都想要抵抗荊州軍。”
扶禁長歎一聲,慨然說道“是啊,士頌在荊州變革之後,推行科考,手下有一大批寒門子弟等待著候補官職,手中的軍隊,也是天下強軍,且各個忠心於他。”
“他若是進入川中,才不會給川中各大家族麵子,各大家族若是服從,他就順勢在益州改革,若是不服從,他便直接亮刀子。我可聽說了,士頌所謂的仁義,那是對自己人,對百姓的仁義。對敵人,對不服從他的人,他可從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張鬆偷偷瞟了一眼扶禁的眼神,心裡知道有戲,便又胡扯了一番。
看起來,他是在為劉璋謀劃,等退了荊州軍之後,益州該如何改變。當然了,這些也算是張鬆自己的腹稿,未來是要獻給士頌的,幫助士頌穩定益州。
在他張鬆看來,士頌想要掌控益州,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直接強推荊州新法,打壓世家大族的實力,對於那些不服從的人,一律以劉璋殘部處理。
直接依靠強大的軍力,殺掉這些人,把位置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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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璋需要這些人治理益州,士頌可不需要,這些人要麼死,要麼交出權力、財富和土地,換他們自己一條命。
片刻後,張鬆看著周圍的環境,對扶禁和向存說道“我們已經從南麵繞了過來,這條小路再向西直走,便是梓潼了。”
“現在軍中無糧,軍士疲乏,二位將軍可在此稍歇,我這就帶著小股心腹,趕去梓潼找我兄長,讓他準備糧草,同時,也趕快運送一批過來,以解燃眉之急。”
“如此甚好,就是辛苦張先生了。”向存立刻表示讚同,扶禁也微微點頭,認可了張鬆的提議。
就這樣,他帶著自己的幾個心腹,離開了益州軍的大隊人馬,走進了前方不遠處,荊州軍的埋伏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