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兄,您就不好奇這是本什麼書嗎?”王體乾試探地問道。
“好奇,當然好奇了!可是我不能問,也不該問。我隻要按兄台的意思辦就好了。”宋應星眼皮一眨,說道“乾我們這行,最忌諱跟買家刨根問底了,知道的越多,越不好。”
“長庚兄,果然是講究人!”王體乾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王兄,我現在要把全部精力先放在十月的春闈上,而您這本書,我也會儘快!”宋應星思考了片刻,說道“一個月後,一個月後的八月十五,王兄過來取書。”
“好,一言為定!”
“王兄,喝過了酸梅湯,要不要再嘗一下我這家木齋的茶?”宋應星倒了一杯茶,端起來說道,“這可是我們江西上好的廬山雲霧茶,泡完之後,條索粗壯、湯色明亮、香高持久而又醇厚味甘。這茶可是曆史悠久,始於晉朝,在宋朝時還被列為過貢茶,一般人可輕易喝不著。”
王體乾明白,事說完了,宋應星端茶,是要送客。
這並非不禮貌,正相反,這恰恰是對客人的一種尊重。
端茶送客,是一個傳統。
當主人覺得談話已經結束,會端起一杯茶,請客人用茶,這時候就是在暗示,客人可以離開了。
這是中國人獨有的,一種委婉而又有禮貌的行為。
王體乾心中了然,站起身說道“長庚兄,這茶小弟就不喝了,到了八月十五,小弟再來討擾老兄!”
“那好。”宋應星也站了起來,“小弟恕不遠送了!”
這王體乾作彆了宋應星之後,剛開始還覺得聊得很開心,可是後來想想,這造假《連山》可不是一件小事,把寶全押在家木齋一家店裡,萬一有什麼閃失,可不好說。
於是,王體乾又在琉璃廠找了幾家離家木齋很遠的店,也像在家木齋一樣,交代了同樣的話後,這才放心地離開了琉璃廠。
由於宋應星沒收定銀,王體乾這包袱裡的銀子還有不少。他見這天色尚早,便決定不如找一館子先吃些飯,然後再去賭坊賭上一賭。如果能拿這包袱裡的銀子,贏點錢來,也算是為以後備不時之需。
北京的館子,王體乾以前常去的是柳泉居,它在護國寺的西口路東,是京城有名的黃酒館。
這柳泉居,不光黃酒好喝,菜也是一絕,什麼金盅雞、鳳尾銀耳、玲瓏鮑魚,彆說吃了,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可是王體乾如今隻有想想的份了,他咽了下口水,決定就近找一家館子。
王體乾之所以沒有選擇去柳泉居,一是因為遠,在護國寺西口路東,但更主要的還是,因為它太出名了,總有些達官顯貴光顧。如今,他的身份,去了被人認出來,可非同小可。
柳泉居為什麼這麼出名?
因為它院內有一棵碩大的柳樹,樹下有一口泉眼井,井水清洌甘甜,正是用這清澈的泉水釀製黃酒,才味道醇厚,酒香四溢。
再一個,柳泉居出名的原因是因為嚴嵩。
明穆宗繼位後,罷免了嚴嵩的官職,抄沒了他的家產,隻給嚴嵩留下了一隻銀碗,讓他以乞討為生。
當時,北京的老百姓都恨嚴嵩,無人肯接濟他。一天,饑渴交加的嚴嵩走到了一家小酒館門前,聞到那濃鬱的酒香,便再也走不動了。
掌櫃的一看這銀飯碗,便知道是嚴嵩,不過他聽說嚴嵩寫得一手好字,便取來了筆墨紙硯,說道“給你酒可以,但你得給我這小店題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