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明察啊大人!請大老爺為我們百姓做主啊!”
外麵的百姓議論紛紛。
李景浩麵容凝重,想上前為顧七作證。
才剛準備過去,被元哲一把攔住。
元哲冷眼看著,心下了然,徑直起身。
眾人見親王起身,紛紛跟著站了起來。
“此事尚有疑點,待細細查問了再說。”
那縣官朝著元哲淺鞠一躬,請問道:“殿下,那裴大人...”
元哲與顧七對視一眼,緩緩道:“先押下去。”
“殿下!”
李景浩喊了一聲,見元哲拂袖而出,歎了口氣。
牢裡一股發黴的味道。
左右空空,隻有遠處幾個牢房裡,傳出陣陣有氣無力的聲音。
顧七環膝坐在草席上,望著牆上的小窗。
牆外是一棵柳樹,已抽出嫩綠芽葉,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擺動。
天慢慢暗了下來,從雲腳紅霞到月明星稀,左不過半個多時辰。
獄卒點起各個牢房前的燈籠。
顧七朝前伸了伸手。
觸到那明暗交界之地。
再往前,便是漆黑一片。
翻過手腕,端詳著自己的掌。
從掌心明亮到指尖昏暗,並非界限分明。
顧七抽回手,將自己縮成一團。
再次朝前望去。
笑了。
“發什麼愣?”
顧七並未回頭,而是保持著環膝的姿勢,下巴朝前一努:“你看,明火照不到的地方。”
“有什麼好看的。”
“可看到什麼?”
“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
“不對,”顧七笑著朝前一指:“在那,有顆草。”
那人蹲了下來,朝著顧七手指的方向,眯了眯眼。
隱約見牆根處,有一株小草,兩片窄葉托著小穗子,孤獨地挺立著。
“這等困苦之境,也能傲然生長,可謂生命。”
顧七笑著搖了搖頭:“不愧是晏大夫。”
晏楚榮將視線收回,落在顧七身上:“我又猜錯了?”
顧七轉過身來,看著晏楚榮:“沒有。看的角度不同,結論定然是不同的。”
晏楚榮乾脆學著顧七的模樣,環膝而坐:“那麼,你看到的,是什麼?”
顧七抬手指了指門上掛著的燈籠:“這燈燃起之時,我的牢房,便被割成兩半。”
晏楚榮點了點頭。
“正如你初見那般,裡麵黑漆漆的。然而細細看來,那一半,依稀可辨。”
“所以,你想說什麼?”晏楚榮望著顧七,充滿好奇。
顧七不再說話,看著晏楚榮。
“嗯?”
顧七垂頭笑了笑,並未作答。
晏楚榮亦不再追問,隻默默凝望著她。
她收起笑容,倚著門,思索著什麼。
昏黃的燈火,照在她身上,發髻微鬆,稍顯淩亂。
亂出的幾根青絲,隨意趴在額上,輕掃著眼。
晏楚榮心有悸動,不自覺學著顧七,倚著門。
就這樣,一人在裡,一人在外,相對而坐。
“楚榮。”
“嗯?”
“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晏楚榮看著她,眼中似有落寞。
“可是後悔了?”
顧七歎了口氣:“沒有。”
“若你後悔了,我便安排你退出來。我們換個身份,找個偏遠僻靜的地方,去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嗬,”顧七仰起頭笑了,不知為何,眼淚滑了出來。
她抬手輕掃,卻架不住鼻頭一酸:“哪有這麼容易。”
“容易。”晏楚榮眼中透著堅定:“你不是奴,我若帶你走,韓子征定不會攔。”
顧七笑了,看著晏楚榮:“實不明白,為何你總這樣說。隻當你是在寬慰我罷了。我又豈會不知,簽了賣身契,便是奴才的道理?”
“什麼?”
晏楚榮滿臉震驚,雙眼瞬間放大!
顧七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何時簽了賣身契?”
“進府,便簽了。”
晏楚榮張著嘴,說不出話。
隨後緊捂住胸口,緩了片刻。
“你怎麼了?”
顧七伸出手來,在晏楚榮眼前晃了晃。
他轉過頭,雙眼通紅。
“你等著。”
甩下沒來由的一句話。
晏楚榮憤怒起身,揚長而去。
留下一臉茫然的顧七,呆望著晏楚榮消失的方向。
忽然,一個身影立在那。
跟著獄卒,闊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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