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竹屋
慢慢地喝了那碗粥,薛綰正要把碗放回去,不想牽動了肩上的傷口,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不由得,蕭玄徹關切地看了過來,隨即接過她手中的碗,放到了旁邊的桌上。
此時,薛綰似乎才想起來自己還帶有箭傷。
肩膀,不會吧?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忙低頭看自己的左肩。
果然,那裡是一條白色的絹布,纏的整整齊齊,很老道的手法。
而她的身上,是一件簇新的對襟紫色長衫,之前的那件黑色騎服被隨意地丟在地上。
她雙眉微微蹙起,一雙美眸流轉。
竹屋內,並沒有彆人,那衣服……
所有的一切儘收眼底。
蕭玄徹嘴角清冽一笑。
“不用找了,沒有彆人,正是本王。”
說著,他眼角輕挑,細長的眸子裡有一些挑釁的玩昧。
他起身站了起來,姿態越發的居高臨下,說得意味不明。
莫名地,薛綰的臉上卻飛起一片紅暈。
那麼他是看到了?
下意識地,她緊了緊胸口的長衫。
相比較蠻國和金國,大蕭一向以文明自居。
即使如此,蕭國的女子從束發時就要牢記《女誡》,《閨律》。
女子沾衣裸袖即為失節。
未出閣的女子一旦被男人沾到衣服,那也隻能認命嫁給這個男人。彆管他是乞丐還是柴夫。
堂堂右相家的獨女,豈能不知這些道理?
嫁給他?!
薛綰輕輕搖了搖頭,修長的眉毛再次微蹙。
一道陰影掠過。
驟然,蕭玄徹湊了過來,抬起她的下巴,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早已是本王的人了!”
如今,全蕭國上下誰不知道九王和她的緋聞?
“膚如凝脂白如玉!”
他放開她,嘴裡悠悠地吐出這麼一句。
薛綰臉上的紅暈又深了一層。
“殿下口誤了!民女受傷耳痛,竟似什麼都沒聽見。”
她語氣清冷,神情中有難以掩飾的驕傲。
若由著他這麼說,倒似被他看輕了。
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給了他台階又維護了自己的體麵。
蕭玄徹輕笑,沒有說話。
燭影中,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問題,薛綰竟然發現他的嘴角竟有些青紫。
之前不是這樣的啊。她明明記得,他俯身過來,擁她入懷的時候,唇色粉紅,豔如櫻桃。
一個男人,怎麼可以有那麼好看的唇線呢?
“想必殿下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嗎?”
薛綰一本正經地問道。
“或者殿下應該讓門下的太醫調理一下,想必是心疾方麵的問題。”
蕭玄徹臉色凝鬱。
“本王身體好的很!不會讓你失望的。”
雖然外界多有謠傳說他因戰負傷,那也不能讓她質疑他的身體。
剛剛落下的紅暈又浮了上來。
他話鋒一轉,目光又直直地落到她身上,語氣嚴厲。
“說到這個,本王少不得也有幾句交代。”
交代?王爺的氣派真是夠夠的。
“都知道你是本王的人,少受些傷,免得都以為是本王護不住你!”
薛綰心內有些賭氣。
他雖是皇帝的九子,但她也是皇後的外甥女,說來身份並不曾低多少。他那樣頤指氣使的語氣,真是把她當平民了吧。
“民女身份卑微,但自小也被娘親教育,人當危難之間,就該挺身而出,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殿下久居深宮,身高權重,多少國家大事,想必不會在意這些微小事。”
她朗朗說道,振振有詞。
“不過是些無關緊要之人,犯不上!總之,本王不許就是不許!這是你欠本王的。”
誰知他的語氣並沒有因此而溫和下來,依舊冷凝異常,容不得一點反駁。
不愧久經戰場的九王!殺人如麻,麵冷心冷,人命與他,不過是草芥一般。
蕭玄徹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凝視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收回。
天下若乾人等,怎麼可以和她相提並論?涉獵一事,幸虧她無事,否則,所有牽涉其中的人都得殉葬。
聽說那些射殺她的死士自儘當場,算是便宜他們了!
想到這裡,蕭玄徹冷哼一聲。
“殿下!”
恰在此時,門外有人輕輕喚了一聲。
聽聲音應該是九王身邊的侍從阿符。
“進!”
阿符恭敬地走了進來,頭低垂著,並不敢揚眉向上多看一眼。
“殿下,服藥的時間到了!”
服藥,想必真是心疾突發呢。
“鄉主,我們殿下親自為您吸毒……”
話沒說話,阿符就被蕭玄徹冷峻的目光製止了。
薛綰一怔。
他為她吸毒了?!
那他們豈不是有了肌膚之親?
不對啊,她現在怎麼還在想這個?
薛綰臉色一緊,微微搖頭。
當然,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都沒有逃過蕭玄徹的眼睛。
“自責的事情就免了吧,本王隻是想多算些利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