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綰並不寒暄,依舊是開門見山。
像她這種人,不必繞彎子,直接問了也就是了。
柳如初沒有回答,雙眸依舊定定地看著池中。不知什麼東西遊了過去,荷葉顫動起來。
柳如初拔下頭上的一枚銀簪,迅疾地刺了進去。
一條金色的魚翻了上來。銀簪子正中魚的腹部。
這種手法也算是極致了。
“幽州王爺被毒死那晚,王妃曾經去過房間,就在九殿下離開不久。”
薛綰隻是看了一眼池中的死魚,神色淡然。
柳如初目光從池中收回,看向薛綰。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隱隱地透出一些殺氣。
“本王妃和王爺雖然未曾大婚,但二禮已下,名正言順的夫妻,難道本王妃進入夫君房間,算是越禮了嘛?”
“王妃自然可以隨意進出王爺房間,隻是王妃剛離開,這王爺就死了,這事情隻怕就不太好說了吧?”
薛綰直視她淩厲的目光,沒有一點躲閃的意思。
柳如初竟笑了,笑得有些意味難明。
“那麼本王妃想問問,原因呢?殺死自己的夫君有什麼好處呢?”
她頓了頓,一雙眸子隻是看著薛綰,很有些審視的意思。
“說到整個,本王妃知道綰公主和九殿下親近,想必是存了嫁進王府的心思。現在整個幽州都知道九殿下有最大的殺人嫌疑。這會子綰公主卻來質問本王妃,難道是倒打一耙的意思嘛?”
不愧是柳如初,機敏如此。
“想陷害本王妃也行,隻要綰公主讓本王妃親口承認殺人,那麼本王妃情願認罪,否則嘛,想也不要想了。”
柳如初站起來,撩了撩裙角,轉身離開。
站在身後的紫煙氣得隻跺腳。
“簡直是胡說!她怎麼會親口承認殺人呢?”
薛綰卻沉吟半響,然後才緩緩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雖是進入八月中旬,但幽州的天氣依舊說變就變。
這一日,明明剛才還晴空萬裡,這會子天色卻驟然沉了下來。
黑壓壓的雲漫天席卷,天色黯淡,倒像是深夜時分。
一個霹雷在空中炸響,一道閃電劃過,看起來十分驚心。
雖說外麵涼爽,但屋裡卻十分悶熱。
柳如初燥熱難耐,吩咐春桃在廊下擺上一張小桌,又準備一壺酒,三四碟精致菜蔬,自己卻坐在那裡,喝著酒,聽雨打芭蕉聲。
外麵越是兵荒馬亂,這裡就越是閒適自得,柳如初很享受這種狀態。
“春桃,聽說前麵剛打了幾隻上好的野雞,你讓廚下燒一隻拿過來。”
春桃答應了,拿起油紙傘出去了。
柳如初又倒了一杯酒飲了。
就在這時,又一道閃電劈過,瞬間照亮了夜空。
柳如初剛放下酒杯,抬眸的瞬間,竟看見一個鬼影飄飄而來。
那人披頭散發,歪著一顆腦袋,一雙白眼翻翻著。。
柳如初差點沒靈魂出竅,難道喝多了,眼昏了?
“小姐!春蘭伺候你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你為何要殺死我?”
春蘭?眼前這個人是春蘭,她不是死了嘛?是鬼?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又一個鬼影飄飄而來,麵色青白。
“還我命來!小姐,你為何要用毒酒害死我?可喜死得好冤啊。”
這也是隻鬼?
就是柳如初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麼多隻鬼啊。她渾身顫栗,自己差點都要靈魂出竅。
“賤女人,你為什麼要害我?”
又一隻男鬼也不知從哪裡飄過來了。細細一看,這不是自己的夫君,幽州王———蕭玄哲嘛?
“走,隨我們一起見閻王說理去!”
蕭玄哲伸出兩隻魔爪,隻掐住她的脖子。
涼意襲來,柳如初感覺自己馬上要喘不過氣了。
“你說,你為什麼要殺我?”
終於,蕭玄哲的手稍稍鬆緩了一些。
柳如初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然後才開口說道:“如初錯了,如初一時糊塗聽了父親的話,在你的酒裡下了毒,你放過如初吧,百年之後,如初一定賠你一條命。”
緊張之中,尊稱什麼的全沒了。
也就在這時,廊子後閃過一人,卻是薛綰。
薛綰擺手,那三隻鬼適時地全退下了。
柳如初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戲。
“王妃,你親口承認了可對也不對?”
柳如初惱羞成怒,也就撕破臉皮,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淡然。她憤然喝道:“那又如何?沒人會相信你!”
薛綰輕笑,一副了然的神態。
“王禦史,你可都聽見了?”
王正陽歎口氣,慢慢地走了出來。
“王妃,你怎麼能如此糊塗呢?殺人可是犯法的,何況他還是幽州王爺,這可是死罪啊!”
驟然,柳如初猛然撲向了王正陽,抓著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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