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門大開,歡迎大蕭援軍進城,隻是所謂的大蕭援軍隻有兩人———蕭玄徹和薛綰。
背後是蒼涼的大地,眼前隻有兩個如血人兒一樣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千言萬語隻在一眼中。
“卑職鎮守涼州這些年,大小陣仗也算見了不少,但像這樣的戰鬥,邱某平生第一次見到,實在太震撼了!”
參軍陳海也附和說道:“彆說親眼見了,就是翻遍史記,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九殿下實乃我大蕭之棟梁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是……”
“綰公主!”
涼州眾軍官並不認識薛綰,但綰公主的名字此時也傳到涼州。彆的不說,幽州解圍,射殺符倫都是她所為,實在是了不起的人物。
不想今日這位竟然是綰公主!
一時,眾位將官噗通噗通又跪了一地,紛紛給薛綰行禮。
“各位起來吧。”
薛綰神色間有些倦怠。
邱石門起來忙請兩人進了府衙,洗漱了。因時間太晚了,又經曆一場大戰,各位儘是疲憊不堪,就各自回房休息,隻等來日再議事。
真的太累了,薛綰這一覺隻睡到日上三竿。
聽得房間裡有動靜,才有丫頭進來打水洗臉。
“綰公主,九殿下吩咐了,等您醒來卻去議事廳議事。”
薛綰點頭,想想確實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
她忙忙洗漱後,吃了一些東西,然後由人帶著來到議事廳。
蕭玄徹已經到了,居中坐著。
見她到了,吩咐讓她坐在自己身旁,邱石門等人卻在下首陪著。
“邱都尉,眼下涼州到底什麼情況?”
邱石門清了一下嗓子,方才說道:“蠻軍圍困半月,卑職堅守不出,隻等援軍,眼下城內隻有三天糧食,再無糧草,隻怕城內馬上就會大亂。”
陳海不由得躬身說道:“說來九殿下和綰公主實在是英勇神武,竟然用一千兵士就擊退了蠻軍二十萬人馬,實屬罕見!陳海佩服的五體投地!捷報即刻上奏,皇帝少不得嘉獎一番,可喜可賀啊!”
“是,確實該慶賀一番!那一場大戰,看得卑職觸目驚心啊!”
薛綰麵沉如水,由不得開口說道:“用一千大蕭軍的命換來的捷報,有什麼可喜的?本公主要說,現在首要事務是好好安葬一千軍士,按照陣亡三倍撫恤給家屬。”
戰爭從來不是什麼讚許的事情,若是為了個人的加官進爵,那些軍士的命又算是什麼呢?
陳海被懟了回去,諾諾連聲。
“不過呢,柳節度使那裡該稟告還是要稟告的。”
邱石門提醒了一句。
無論如何,北疆十六州都在柳權的管轄之下。昨日一場大戰,總要上報給他,糧草也要及時發放過來。
“那就這樣辦吧。”
最終,蕭玄徹發話了。
會議結束了,薛綰從廳內率先走了出來,蕭玄徹緊跟了上來。
“阿綰好計策!”
他的語氣很平淡,和平常並沒有不同。
若不是她利用蠻軍的迷信心理,把自己裝扮成了天神教主的樣子,隻怕也不會有昨日那場大捷。
兩人也不會在涼州府衙見麵,卻是在陰曹地府。
“九殿下不必客氣,隻是一時僥幸而已,不值得什麼!”
她麵色如常,淡淡然的。或者是昨天的戰爭太沉重了,她的眉梢始終凝結著,有一絲淡淡的傷感。
“況且都是為國儘忠,九殿下不必掛懷。”
她的神色清冷若許。
不知為什麼,他聽來卻很有些不舒服。
他一雙細長的眸子微微揚起,隻看著她,仿佛要洞察她的內心。
“阿綰竟沒有一點點私心?”
“私心?阿綰從沒有那樣的心思!”
薛綰不明所以。
事後她也曾問過自己,當時來到幽州是為了兄長,眼下兄長已經過世,她又為什麼要冒險來涼州?
答案隻有一個,為了兄長的遺願!想必兄長在天之靈,看見她這樣也會欣慰的吧。
阿綰啊,你好厲害啊,真的比兄長還厲害呢!
那是兄長想讓她做的。
“若是有一點點私心,薛綰想是為了兄長的在天之靈吧”
薛綰仰頭看天,微微閉上眼睛,好像那樣,她就可以感受到薛祈年的存在一樣。
驟然,蕭玄徹心內竄起一股無名火。
他一個跨步上前,將她緊緊地擁在懷內,讓她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前,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
“聽,聽這裡,感受到心跳了嘛?它是活生生的,所以,阿綰,你必須有一點點私心,那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