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裡在這一瞬忽而有了更深的印象,放下了手中修花的剪子,笑著道“寧國公,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倒是有閒情。”
“我來恭喜殿下。”謝容渡倚著門,看她,雲淡風輕,眉目深邃,聲音疏朗悅耳,“終獲自由身。”
大婚未拜,婚姻終未成,薑裡已隨心所欲。
最初所求,到今日,遂順意。
薑裡淺淺一笑,意有所指“同喜。”她指著茶具,指尖如玉,“討杯茶喝?”
“正有此意。”
你我先談養心殿,再拜瀑淋身。閒暇聞幾頁,臭讀幾篇書。
謝容渡跨步進來,藍裳玉冠足風流,慵懶在椅前與薑裡閒談時,讓人想不到那生殺予奪的一麵。
薑裡支著下巴,堂前看他。
“怎麼?”他問。
“官居一等功臣,當今好不風流。”薑裡淺笑,手捧半卷牛皮書,“屆時金鑾殿上,論功行賞,本宮在想,左安值些什麼。”
謝容渡詫異片刻,自己倒是沒想過這些,自幼禦賞行如流水,早就看得習以為常,嗓音低磁“賞賜都是後話,清查也隻為民生,殿下思慮的倒遠。”
“這次不一樣。”薑裡輕抿了一口茶,盈盈轉,茶香綿密,嗓音便也沾染微醇溫厚,茶不醉人,人自醉,“你已站在最高處了,多少人眼中釘。”
年少權臣,生殺予奪,當屬洛陽第一人。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還有什麼能製衡他呢?
“左安身邊,少位妻子。”她莞爾,“皇兄若是有心,當擇良人婚配,以賀功臣之喜。”
謝容渡歎道“彆取笑我了,幾遭出生入死,哪有心思顧及宅內事。”
“良妻也是你不得不爭的權勢,禦前宅後,哪分得開。”事不關己,薑裡手捧書卷,皓腕凝霜雪,堂前光影重重,樹影葳蕤,悠閒道,“隻怕你等不到兩情相悅那一朝。”
以前與他談婚嫁,是針對林行致,現下,他們之間談起婚嫁,已無關痛癢,薑裡自然有幾分作壁上觀的意味。
“你彆笑得太明目張膽。”謝容渡伸出手,抽走薑裡手中書,仰頭慵懶看,堂影灑在半張臉上,念出上麵的詩句,“大芳菲次第長相續。自是情多無處足。”
薑裡抿茶“落儘梨花春事了。”
謝容渡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堂下拍打著節拍,連錦靴足尖輕點的弧度都跟有節奏似的,聲音疏朗便悠遠,半分喟歎“我既不求金玉良緣,相敬如賓即可。”
王孫閒情,也如今日午後賭書。
他笑指堂外池邊,那一枝梅花未落,偏偏道“晴雪小園春未到,池邊梅自早。”
薑裡攏著衣袖,如流雲般垂落,眉目如畫,落入洛陽舊事“高樹鵲銜巢,斜陽明堂草。”
謝容渡側頭看她,風吹過,穿堂來,她的發絲在午後輕晃,讓人心微微柔軟,不知為何寧靜,他手中占著她的書,衣袖帶茶香“便至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
薑裡“何不亭皋木葉下,隴首秋雲飛。”
他放下書,望著堂外,輕哂良久,語勢低沉,氣蒸雲夢澤,聲撼洛陽城“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薑裡拾著小銀勺,調香爐“世渾濁而莫餘知兮,吾方高馳而不顧。”
光影變幻間,狼毫潑墨勾勒,映出他乾淨的側臉,鼻梁高挺,嘴角泛開淩狹笑意,足風流也疏狂。
拍打節拍的聲音若有似無,清脆慵懶。響在薑裡耳邊。
他動作恣意。
有一瞬間,薑裡目光遙遠,低聲取笑。
“好像看到你十一二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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